我们生长在物质匮乏的年代。
小时候没什么玩具。如果有,基本上也都是自己做的,比如男孩会用木板条钉个木头枪或用铁丝和胶皮组装个弹弓等,而女孩子则一般会缝个口袋,或用铜钱和鸡毛缝制个毽子什么的,打打踢踢。
自制的玩具虽然称不上有多么精致漂亮,但也不是粗制滥造的。简陋是肯定的,但玩起来依然是不亦乐乎,并乐此不疲。只不过玩久就自然厌了,而不知道丢弃到哪里去了。
那个时候,如果谁有一个正经八百从工厂生产出来的漂亮玩具,那一定是牛得不得了,每天屁股后面都会跟着一群小朋友,哄着和你好,求着你借他玩会儿。
我上的小学,当时的校址位于市中心较为繁华的地段上。放学回家会路过好几家百货商店,我经常自觉不自觉地走进去浏览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没钱买,但看看也挺知足的。
有一次,偶然发现,在一家商店的柜台里摆放着一台坦克车的玩具模型,周身漆成军绿色,两面有五角星,写着"八一"字样,看着是那么朝气蓬勃,让人怦然心动。
从此,每天放学后,我一定要去那家商店,一会站着,一会蹲着,在柜台前,隔着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坦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总是看不够。有时看得发呆,商店都快关门了,被人轰出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几次鼓起勇气,想请求售货员阿姨把坦克拿出来看看,很想亲手摸摸它,感受一下它。但每每话到嘴边,又泄气了。商品的价签上标着价格:5.00元,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开始攒钱,希望有一天能把它买下来。
坐公交车的车票是5分钱,从此不坐了,多远都走路,时间来不及就跑;中午吃饭能少买一个馒头就少买一个,甚至能不吃就不吃了;冰棍3分钱一根,再馋也不买了,渴了就对着水龙头喝凉水;如此种种,一分钱、一分钱地攒着······
但储钱罐里每多一分钱,心里却没有增加一点喜悦,反而增添了一份焦虑。
每天放学,我马上就会飞跑去商店,到橱窗前去看一下坦克车还在不在?越看越担心,总是莫名其妙的害怕突然有一天被什么人买走了,再也看不到它了。
以至于,每次去看之前都是提心吊胆的,但当看到它还完好无缺地摆放在那里时,就会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有时还会对着它傻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钱攒够了。我如坐针毡地等到了放学,抱着那一纸包的零钱,急急如火的跑到商场,直奔柜台,迫不急待地让售货员把坦克拿给我。
可售货员满脸疑惑地问道:“哪个坦克?”我一指那个方向,突然发现,曾经一直摆放在那里,让我魂牵梦绕的小坦克呀,不见了!
啊!啊?我一下子瘫倒在那里······
后来,我再也不想走进任何商场,那个草绿色的小坦克啊,就这样永远存在我的心里,成了永远的痛。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依然难以忘怀。
人生总是这样:没有得到的才是最美好的,最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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