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情感

阜新矿业学院原来叫阜新煤矿学院，她的高光时刻是在1978年，她当时是国内88所重点大学之一，原因在于她是煤炭高校中最强的两所大学之一。90年代后这个学校名气越来越弱，老师也越来越流失，校领导能力也越来越差，加上那时的煤炭行业十分不景气，生产安全问题很大，学校拼命地想逃离煤炭行业，而行业领导也没有给出大学的发展方向，甚至对行业的产业技术前景的研讨也没有在这个学校发挥作用。其实，这个学校培养的行业部级领导以及后来更高级领导有很多，他们是有能力做出预测、对母校做出指导的，比如使用露天开采工艺，其安全性和生产效率都会有根本性革命，早应该立足发展大型机械研究，但直到现在，煤炭行业已经发生了革命，这所大学也没有投入多少力量充实到大型煤炭机械研究与教育之中。这所学校还培养出多名院士，也没有对母校提供多少指导。

面对这样的局面，校友们总是在微信群里议论，特别是最近大学的简称又被要求成“辽工程”，更加不高兴。当年把阜新矿业学院改名叫“辽宁工程技术大学”的时候，就有校友不高兴，他们对以前名称有感悟，学校还曾经希望改成“东北矿业大学”，但东北工学院后来改回原来的名字“东北大学”，教育部就没有再批准一个地处六线城市大学的改名计划。其实，学校名称没有什么，麻省理工学和印度理工学院都是世界知名大学。叫大学，却不好好做，结果只能自欺欺人，糊弄那些新生，却得罪了学校的真正主人-校友，特别是有资格说话的校友，因为他经常要用曾经某校毕业，多写很多字。

我是煤炭行业世家，所以我从不隐晦这个出身。我长在矿山，大学本科在煤矿学院，自然对煤炭行业有特别的情感。这种感悟有点像郭德纲说的相声里讲的手磨咖啡或现磨咖啡是一种有感情生活方式一样。暨南大学产业经济专业有一位博士生，读书时他已经开办了投资公司，课堂讲过一句话，“做投资持有企业的股票时间不能够超过四年，如果超过了就会产生感情，就不是投资人了。”一个人上大学四年，而且是刚刚脱离家庭、形成世界观时期，一定会形成专业情感。也也可说，行业感悟多来自于本科阶段，这有点像一个实验，人们的早期饮食会制造出一种口味习惯，一生都会眷恋这个习惯。

这几天有三个事情，让我不断地讲我的行业情感故事，因为起点都和能源有关。一个是一家做锅炉的企业，我一听就特别亲切，煤炭的主要去向就是锅炉；一个是做电动自行车安全消防充电棚的，与煤炭距离有点远，但也是能源；还有一个是我们家别墅的室外燃气灶坏了，它已经使用了有十二、三年了，户外风吹雨打，不可能维修了。

今天下午夫人去了别墅专门自理这个事情，原先在网上订购了一台室内燃气灶，下午到货了，但是安装的人说，如果安装的话的需要做好多的改造，包括冷水、热水管道和煤气管道都要重新布线，这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室内的煤气灶只有一、二百块钱，但不能装，我夫人选择了继续使用户外的方案。师傅说这种煤气灶现在没有销售，他们店有销售，但价格是6000多元。我听说以后，上网查了一下，发现电热水器很便宜，也只有200多块钱，告诉夫人时，她已经下了定金500元。户外煤气灶为什么比户内贵了那么多？一个解释可能是因为室内的安全性已经被行业所重视。二十年前的时候，燃气热水器和电热水器都在室内造成过人身伤害，那时装修，人们为安全，宁可放在室外，但是经过多年的行业管理和企业优胜劣汰，市场剩下的技术与产品都已经十分安全了，其结果，造成了没有户外燃气灶用户，企业也随之消失。我们看到，燃气灶这种产品不是自由产品，需要附带管道工程，如果你不重装装修，就很难重新布局，就意味着还得买一个相同或相近类型的户外燃气灶，保留传统燃气灶的企业反而成为垄断厂商，尽管他们销售的是尾货，却成为宝贝。其实，如果不是急于让晚上能够洗上澡，冷静地权衡一下，也许没有他们的机会。

有行业情感让我获得了国家社会科学重大课题首席专家的身份。当时，我看到了这个“应对国际资源环境挑战与加快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研究”的命题，觉得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一方面，当时我们的积极性非常高，目标就是要拿到国家重大课题，而我自己在能源系统做过一些研究，还写过一本书《消耗经济学》，在这课题申请之前，还发表过关于预规制的论文，在申请课题时就形成了以节约资源来应对挑战的逻辑。我现在的很多行为其实都和这个课题的结论有关，总是想方设法节约资源。

这两天与前面两个项目负责人讨论，蒸汽锅炉的燃气效率达到了国内领先，超过了100%（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现象）几乎到达顶点，比同行高了40%；充电棚的特殊性是近期充电出现火灾事故频发，而他们的充电棚有避免形成火灾喷淋降温和报警系统。这家企业都已经确定了用持续收费作为收入来源，也面临着融资问题。第一家企业的想法是要把代工拿回来自己生产，以控制技术流动，需要股权融资，我准备投入，表达一点意思，毕竟这是行业感悟，一些投资界的朋友相约，介绍了这个项目，有的投资人反应十分积极。后面这家企业也想直接融资，但是我表达了不同意见。老总是我的学生，经过五、六的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坚持下来的方向和商业模型，我希望他做间接融资，向朋友举债，他同意我的看法，我建议他们在五月底之前募集第一期内部债券，因为他们的年化利率为10%，比放在银行里要高得多，我也要投入一些。两个项目的共同点都是用持续的流量收费（蒸气计费和充电计费）形成企业收益，很符合我的商业模型里面的一个观念-尽量用收费代替价格。他们做到了，我相信，项目一旦启动，就会形成持续现金收入。

也许我老了，有些恋旧，但我更看好传统项目。只要是人们天天必须要用的，就要天天花钱，企业就可以有持续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