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来，受到疫情影响，交通和人员流通上的不便利导致多地农产品面临滞销困局。新京报记者获悉，全国多地都在开年之初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滞销，相比于成熟的合作社，或许小农户的损失更值得关注，因为很多时候受到条件制约，甚至连电商渠道都难以帮扶到。同时，也有业内人士指出，终端市场消费能力未能如期恢复，也是造成蔬菜滞销在产地的主要原因之一。

▲海南滞销的哈密瓜。视频截图

1、多地果蔬开年经历滞销

程达盛在河北张家口赤城县耕种着300亩地，其中土豆的种植面积有100亩。

土豆夏种秋收，在张家口地区，土豆每年会在十月底、十一月初时成熟。成熟后，农民便可将土豆卖往市场，偶尔有卖不掉的，也就被收入窖中储藏。程达盛算是种植大户，他说因为去年雨水少，土豆产量低，但如今家里土豆还有6万多斤。

为啥卖不出去？

程达盛觉得是因为疫情的原因，交通也受到影响，“没有人来收。”周围乡镇有的农户能卖出去一些，依靠的也是多年攒下的客源和关系，而程达盛则一筹莫展，“本来是指望春节前后卖出去，但到现在还剩下不少滞销农产品，最多能再储存一两个月，再放着土豆就要发芽了。”

赶上冬春交替，这个时间段全国范围有成熟黄瓜销往市场的产地不多，河北承德算是此时黄瓜主要产地之一。王海龙是承德滦平县的收购商，他收来的黄瓜主要供给北京地区。在他看来，承德的黄瓜过去并不存在销售不出去的情况，但前几天确实是销售困难，“主要是没运输车辆，不过这两天还可以，缓过来一些。”

除了河北地区许多菜农经历了滞销，往南三千公里的海南岛同样有农民为销路发愁。赵光星在海南昌江黎族自治县五大村种了50亩哈密瓜，半数都在二月成熟了，“那时候还在封村封路，要想运出去实在不容易。”解决赵光星燃眉之急的是当地政府，“县委书记组织机关单位帮忙销售，滞销才有了转机。”

2、小农户受影响更大

“交通不便对全国各地的农业生产都是有影响的，特别是小农户们。”李永胜是中和农信农产品上行业务中心的业务专家，他向新京报记者讲述，去年秋季因为赶上蔬菜大年，蔬菜市场供过于求，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果蔬滞销的情况，如今的一部分菜农，都是刚刚从去年的滞销中“缓过劲儿”来，本来指望着春节市场，没想到从去年一路亏到了今年，“比如说向内蒙古地区、河北张家口地区，去年成熟的土豆、胡萝卜没卖出去，到了今年一样遇到了销售困难。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两次滞销，他们担心的是将面临长期销售困难的局面。”

如胡萝卜、土豆等根茎类的蔬菜耐储存，或许还能再“扛”一段时间，一些不易储存的青菜，损失则“立竿见影”。眼下，河南、四川、湖南，正迎来了许多叶菜的丰收季。李永胜说到了四川，“这时候的小油菜和芥菜应该都成熟了，但是因为产量大、不易储，也就加剧了地区蔬菜销售的紧张。”

有没有受影响较小的区域？

李永胜提到了山东，“山东省的蔬菜种植都是成规模的，但是很多省市达不到山东这种程度，小农户更多一些。而在大范围的滞销局面里，小农户是最大弱势群体，因为比起合作社和大户来，他们的收成在收购者眼里体量不大，加上疫情期间交通不便利，如果是从他们这收购，收购者会增加许多麻烦和周折。另外，现在许多乡镇的农产品交易市场为了防疫都关闭了，这也就意味着小农户们售卖农产品最‘传统’的途径都没有了。”

▲中和农信的工作人员在张家口调运货物。受访者供图

中和农信公司最主要的业务是向农村的小农户提供农资、技术、信贷、销售等综合惠农服务，因此，小农户也是李永胜最常打交道的群体。他提到，许多小农户需要先借钱才有能力支撑一个生产周期的支出，这笔钱数额本身不多，“大多数农户的借款数额都在3万-5万的区间里，等他们卖出去这一季的收成，才能还上钱。”

李永胜认为，如果小农户长期陷入滞销困局，会没有能力还贷，除了影响他们个人征信外，对于他们再生产的积极性也会是个很大的打击。所以公司目前主要任务是助力小农户对接各个销售渠道，减轻他们的压力。

3、电商帮扶小农户受条件制约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时期”，京津冀农产品行业联盟秘书长尹作丰谈道，造成农产品产地滞销的另一个原因，也在于现阶段大城市消费能力未能达到同期水平。

尹作丰说，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区域即使交通畅通，当地蔬菜的销售情况也受到了影响。

“现在北京的消费量还没有起来，除了大量返城者没有完全回来，作为购买蔬菜主力军的餐饮业、学校食堂也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市场消费量就那么大，作为中间商来说，即使把菜运了过来，也卖不动，很有可能还会赔钱。包括新发地市场，有的菜品从产地拉过来之后也需要三四天才能销售完，这种销售的迟缓，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批发商的积极性，也必然影响产地的输出。”

▲北京丰台一社区超市菜价。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摄

既然线下机会不多，滞销有望依靠线上电商平台解决吗？

尹作丰认为，许多农户，特别是小农户，还不能完全适应电商平台的销售规则，电商对于小农户农产品销售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他提到，通过电商平台销售的农产品大多需要精细化的小件包装，而快递包装必需用到的泡沫、纸箱、网袋滞销农产品，对于小农户获取成本高。且电商多是小单，还需人工打包、打单，对于以往单日动辄成交几千斤的农户来说，短时间内操作起来是个问题。“再有就是由于电商是全国性发货，这个时期物流速度不比往常，加上我国各个地区气候差异，还要考虑到温度的影响，冷链不过关很可能造成消费者收到快递时，农产品已经变质。”

另外，对于交通方便的产地，线上通过电商销售，确实会给农户们开辟新的销售渠道，但在那些因为交通不便，滞销问题严重的地方，电商能帮的忙也就更有限。对小农户的滞销问题，在尹作丰看来，既要找大市场，也要找小社区。既要把产品运往北京等地的大市场，也要积极就地消化，毕竟生鲜产品还是以快取胜。